2011年10月备受瞩目的“ｔｏｐ•20中国当代摄影新锐展”评选揭晓，李宇宁以一组《微光》摄影作品，成为入选作者之一。《微光》以细腻的手法，呈现了作者眼中普通女兵日常生活的细节；无声的影像，悄然寂静。然而在这种

　　单纯的安静中，流淌着一种情绪和氛围——抑或是伤感和欢乐。

　　在20组入选作品中，《微光》是唯一的军事题材摄影；而在20个作者中，李宇宁也是唯一的一个军人。

　　作为一个军人，李宇宁没有生活在战火纷飞的年代，也没有把镜头对准炮火连天的战场；但他用影像在补充着，拓展着军事摄影的范围和深度，呈现了一个军人的细致入微的平常观看。他是怎样的一种观看和表达呢？我有幸和他进行了面对面的交流。

　　问：透过你的作品，我能看到一种情感或情绪，感受到一种氛围。为什么要拍摄这群女兵？你最终想要表达什么？那么你实现了你的愿望了吗？

　　李：苏珊、桑塔格说过：“所有的照片都是死亡的象征。摄影是一种参与，通过精确的拦截一个时间的片段，并把它凝固下来，所有的摄影都见证了时间无情的流逝。”如果从影像的表象上来看，是女兵们的精神状态，是人的普遍情感；但表象之下所暗含的隐喻是时光的流逝。如果用文学来比照的话，我认为这些影像更接近于诗歌。我希望观者能够静静地和我一样凝视着她们，进入她们的精神世界，体味她们的欢乐和痛苦。

　　问：通过作品，能够感受到你对生活的观察精细入微，也能感觉到她们和你相当的熟悉，面对镜头，很少矫情与做作。你是怎样来处理和看待摄影者与被摄者的关系？

　　李：作为一个男性进入女性的世界，尤其是在军营这种等级森严的环境之中，障碍不仅仅是性别的区别，还有男权社会下的女性形象，以及女性面对男性视角关注的心理反映等问题。要解决这些问题，时间、信任是唯一的办法。这个题材我是从07年她们一入伍开始，就开始了拍摄，试验了很多形式和可能性，通过不间断的拍摄，她们已经完全习惯于我的出现，我就像她们其中的一员。更重要的是相互之间的信任，我尊重他们，把她们当做朋友，而不是一个士兵。在后期，实际上拍摄的时间很少，聊天的时间更多。什么都聊，相对于她们而言，我的人生经验毕竟多一些，她们也很乐意把自己的苦恼告诉我，大部分时候我是个倾听者，无意中充当了心理咨询师和兄长的角色。她们也把我作为可以信任的朋友，一个兄长，一个可以倾听她们的心事，并且会为她们保密的朋友，而不是一个军官。

　　问：这组作品，在拍摄过程中或者拍摄完成之后，有没有让她们看看？她们的感受又是如何呢？

　　李：我和这群女孩是朋友,相互之间的关系并非仅仅是拍摄者与被拍摄者的关系。我会经常把拍摄的照片送给她们，作为女性她们还是很喜欢这些属于她们的时光和记忆的。

　　问：这类女兵题材还要持续下去吗？为什么？

　　李：这个题材已经无法进行下去了,原因是因为部队对这组作品有不同的看法。现实的因素已经不允许我继续拍摄。

　　问：作品在展出时，没有人物个人资料的文字标注与解释，我感受更多的是一种寂静的情绪。为什么不用文字加以说明？

　　李：文字对图片是一个限制,我的目的不是讲述一个视觉的故事,更不是一个摄影报道.我要传达的是情绪，是我个人对青春和时光的感触，图片能传达出我的感触，如果观者能够从中读出更多的韵味，文字反而是限制。另外，也不能把这些精神化的影像当作纪实摄影作品来看待。摄影不是仅仅只有新闻和宣传而已，还可以有很多种可能。我们不能因为摄影可以描绘真实世界以及摄影对真实世界带有依赖性，就将摄影定义为对现在和过去的记录，或者认为照片无法表达超越所拍摄内容的想法，就否认摄影可以“主观”。忽略摄影者的心理体验是片面的，很大程度上我们对一幅照片的兴趣源于其中包含的表现和象征，源于照片所描绘的事物同真正要表达意义之间的差别。

　　问：你没有采用图片讲述故事，让观者了解她们；为什么采用了许多肖像的形式，？

　　李：不是我不讲故事，而是我从一开始就没有打算要讲述一个故事，我要表达的是时光和青春，是人的精神和内心。而肖像则是呈现人内心世界最好的方式。我想照相机一直就和人类心灵的某些意识层面有特别的关系，照相机凝结影像的功能，有肉眼不能察觉到的洞视力。在快门开启的那一刻，我和她们的内心世界是相通的，因为我们必然会一起融入那亘古长存的寂静之中。

　　问：我注意到你的作品采用了并置的方式，其中有很多生活的细节，例如西瓜，茶缸等。为什么要拍摄这种细节，它们的作用？

　　李：军营是强调纪律和统一的地方，但是人毕竟不是机器，有七情六欲，军人也不可能完全脱离社会而独立生存，我拍摄这些细节，正是要表明除了军人这个身份之外，她们也是一群普通的女性。

　　问：你对推荐语和评委会的评语，那些话语，感受最深？

　　李：我比较喜欢单纯、安静、温和、清淡、温暖这些评语，这也正是我想要表达的。

　　问：最后一个问题，何时进入摄影领域？为什么会选择摄影？谈谈摄影和你个人的关系？

　　李：我十六岁开始拍照片，最初的原因是因为暗恋一个女孩，但是又没有勇气表达，只好借助相机偷偷的观察她。现在摄影对我就象空气一样，感觉不到它的存在，但是却是时时刻刻也离不开的。

                                                    来源：浙江摄影网  作者：石战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