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岩摄影作品:《动物园狮虎馆池塘》
《权力》系列之《贵宾室》
2003年,由诗人于坚推荐,他在文学刊物《大家》上发表了两个短篇小说:《海滩》和《香奈儿》。在农展馆住的日子里,他其实还写完了两个长篇,将近百万字,没有发表。但对他来说,这个过程已经完成了,发不发表都不再重要。“写长篇需要智力和体力的双重支撑。我想试试,我完成了,心理上变得很强大。我觉得自己可以换一种方式来表达了。”封岩说。
结束写作之后,他找到的是摄影。做电影需要协调、沟通、妥协和周旋,虽是科班出身,封岩在这个体系里并不自如,他感觉自己更适合一种纯粹个人的表达方式。2004年后,他开始拿起相机,最初用的是1985年考上大学时父亲送他的礼物,一台佳能AE-1,后来才换成富士胶片机。从2005到2007年,他爆发力很强,连续做了三个摄影个展:《秩序》、《山石》和《权力》。《秩序》系列似乎还停留在他写小说时期的心理氛围中,私密、细节,略有点神经质,讲故事的冲动仍然强烈。到《山石》系列,他从私人空间进入公共空间,更沉默,更简单,像其中那幅《动物园狮虎馆池塘》,空旷的灰屋子里有一个灰色的空池子,侧墙边是动物园最常见的围栏,后墙上有煤烟,显示了过去采暖的痕迹。画面中央是一个粗糙的水泥假山石,周围池阶因日久年长磨得发亮。预设的文本被隐藏于画面之外,开始有了后期那种静默的力量。《权力》系列有点像这个名字,依旧是他一贯的“无人在场”,但符号、隐喻以及强化观看的意图在这个系列里较为明显。
《山石》
直到《纪念碑》,封岩似乎找到了他和拍摄对象之间最合适的距离。“真实的距离和心理的距离。”封岩说,“我觉得任何艺术形式都有它的局限性,这种局限性就是创作中最有意思的东西。”他越来越倾心于选取在一个简单而封闭的环境中实现拍摄,把身边的事物带离原住地,直到失去“世俗的可辨性”。他始终使用标准镜头,富士胶片机,6×9比例,对成片不做后期。他想把摄影做得不像摄影,简单、明确、有力量,如苏珊·桑塔格所说,“愈少修改,愈少明显的技巧,愈稚拙——照片就愈有可能变得权威”。
《纪念碑》系列开始于2011年,但其实在2006年居住于农展馆期间他就有了最初的想法,之后准备工作断续进行了5年。每次拍摄前,他都要先做出大量的文字方案和草图。他说,他要的是秩序、理性、设计,而不是随机和瞬间。他自述:“我越来越喜欢通过摄影来表达心中对设计不变的喜好。从21岁开始,曾经留日学习设计的老师党晟教给我关于设计的基本理念,使我认识到设计中透过理性的安排所产生的力量。在《秩序》系列中,我表达的是存在于日常事物中那种神圣的、井然有序的秩序。2007年的《权力》系列,关注的东西更加细节、符号化,然后产生了‘四面旗’那件极简甚至抽象化了的作品。《迷幻的竹子》是全然的抽象,许多人误以为抽象得只剩美丽的色彩是电脑的效果,其实不是,不过,那不重要。一直以来我的作品,都产生于日常生活经验。日常的某些事物反复在我的思考中出现、确定、停滞、消失、恢复,然后再确定,然后形成作品的基因,最后它们在我的脑海中转化成一种近似于永恒的经典场面。”
2012年,封岩在德国柏林的个展“封岩·纪念碑”是由设计博物馆(WieKultur)邀请展示,和他的这段自述形成了富有意味的对位。